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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轉貼] 飛越柏林圍牆(from火星爺爺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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July 20, 2006
飛越柏林圍牆
一個在開放場域辦公的人，竟然會讓你覺得他好像擁有一間獨立的辦公室，那是為什麼？那是因為，那個人在自己周圍築起一道又一道柏林圍牆。
歐尼爾，完美基因公司的行銷主任，正是一個活在圍牆裡的人。
他表面看來謙恭有禮、不難溝通，實際上自我意識很強，十分堅持己見。他盡可能避免捲入無謂的衝突，然而一旦你跟他起過爭執，或者他覺得你威脅、背叛了他，那道看不見的圍牆就會出現，而且你會發現，不管你再怎麼努力都無法破牆而入。
在公司新產品「美白去斑雙效面膜」頭一次行銷會議後，公關處的鮑羅定第一次發現歐尼爾圍牆。
那次會議歐尼爾提出「假面公主」的宣傳概念，意思是告訴消費者，用了完美基因的美白去斑雙效面膜，妳將擁有一張全新的臉孔，你將會美得不像真的，宛如是一個戴上完美假面的公主。
這種說法有趣，但是鮑羅定不喜歡。據他觀察，沒有一個女生喜歡身上的哪個部位被說成是假的。他當場提出顧慮，並贏得與會人士的認同，主席裁示擇期再議。隔天，鮑羅定就發現歐尼爾的態度變了，他跟歐尼爾談起事情四處碰壁。談工作還可以，公事公辦嘛，但是要多聊點別的，就立刻撞牆了。有一堵高聳厚實的城牆矗立在兩人之間，看不見但確實存在，而且猜也猜得出來牆上寫什麼：「你夠了沒有？」
歐尼爾變成一個帶著圍牆工作的人，真是讓人難以理解。鮑羅定當然知道為什麼，但需要這樣嗎？不能就事論事嗎？不管鮑羅定在會議上說什麼，他都是為公司好，不是針對個人啊？
不只鮑羅定，會計主任符樓拜也遇過這種狀況。他只不過是問歐尼爾，為什麼他們部門的預算執行速度太慢（沒有絲毫惡意），但是歐尼爾只回了一句：「你問我幹什麼？找我老闆啊。」之後符樓拜只要碰到歐尼爾，就覺得眼前有一道牆，高到他八輩子也爬不過去。
與同事互動過程中，只要有一個被歐尼爾視為惡意的誤解發生，歐尼爾便築起一道牆。他用這些牆防堵惡意入侵，警示別人他不好欺負。他的確也收到效果，除非必要，大家寧可置身事外躲得遠遠。沒有人喜歡撞牆，大家都不是笨蛋，普遍智商也都超過蚊子、蒼蠅，不會明知玻璃窗穿不過去，還要硬撞出一條血路。
唉，怎麼麼會有人讓自己活在一座誤解的城堡呢？你只好猜測，可能歐尼爾的某個前世，參與了萬里長城的興建……
工作上本來很多人可以幫忙，但歐尼爾把人家擋在門外，久了當然沒有人要拿熱臉貼冷屁股。慢慢的，在跨部門的溝通協調工作上，歐尼爾覺得力不從心。雖然他有行銷部副總的尚方寶劍，但不是所有人都會買帳。
歐尼爾沒有料到，一道牆可以阻擋他人惡意入侵，也會阻擋別人的善意關懷以及資源分享。他活在一個小框框，他出不去，別人也進不來。他不開心，他知道自己不對勁，卻不曉得該怎麼辦。
後來他收到一張訃文，亡者是他高中同學詹畝思，一場車禍奪走他年輕的生命，歐尼爾非常震驚。
高二那年他們去一個溪谷烤肉，詹畝思惡作劇，明知道歐尼爾不會游泳，還把把他從一塊大石頭上推下溪裡，害他差點溺斃。歐尼爾被救上來之後，詹畝思不停向他道歉，但歐尼爾再也沒有跟他講過一句話。
高中畢業後，詹畝思每年都會寫一張耶誕卡給他，多年來不曾間斷，但是他一張也沒回。現在詹畝思離開，再也不會寫卡片給他了，即便他想回覆隻字片語，詹畝思也收不到了。
參加公祭那天，看著遺照上詹畝思燦爛的笑容，歐尼爾淚流滿面，他來晚了，他的原諒也是。
當晚歐尼爾做了一個夢，他夢見自己變成一個小孩，在一座迷宮裡追尋詹畝思。詹畝思就在迷宮某處，但他怎麼找也找不到。迷宮沒有出路，而且圍牆很高他爬不過去，他非常難過，忍不住放聲大哭。忽然遠方傳來歌聲，聲音很熟悉，很像詹畝思，不，是變成天使的詹畝思，那聲音不斷喃喃吟唱：越高的圍牆越值得去打破……
歐尼爾從夢中驚醒，耳畔仍迴響著天使溫柔的傳唱：越高的圍牆越值得去打破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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